談“屬”色變——化妝品中含重金屬到底安不安全？

這里的“屬”指的是金屬，而金屬里面讓大家談之色變的是重金屬，近幾年，化妝品重金屬污染事件頻有發(fā)生，而化妝品又是人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種產品，幾乎人手必備，那什么是重金屬呢？它有又什么危害呢？化妝品中重金屬來源是什么？化妝品中檢測到重金屬我們還能使用么？

1. 什么是重金屬

在化學課本的元素周期表中，絕大部分是金屬元素，其中重金屬元素達到五六十種，這里的“重”，是通過密度來劃分的，一般來說，密度在4.5 g/cm3以上的金屬，我們稱之為重金屬，包括鐵、鈷、鎳、錳、鋅、銅、汞、銀、鉑、金等，并不是所有重金屬都對人體有害，例如鋅、銅、錳、鐵等重金屬是人體必需的微量元素，但是一些重金屬例如鉛、鎘、汞等具有潛在毒性，雖然低劑量時，對人體可能具有必需功能，但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對人體產生危害。因此，在《化妝品安全技術規(guī)范》中，有關重金屬的殘留也做了嚴格的限量規(guī)定。

2. 重金屬的危害

重金屬元素生物毒性較強，一旦進入人體并積累，會危及生命安全[1]（如圖1），以化妝品重金屬污染中常見的汞、鉛為例。

圖1 重金屬的毒性效應機理[1]

2.1 汞的毒性

汞也就是人們俗稱的“水銀”，常溫常壓下唯一以液態(tài)存在的金屬，比較常用于體溫計中。如果水銀體溫計破碎沒有及時處理，也會導致汞中毒。汞有很強的神經毒性，中毒后表現為精神和行為障礙，嚴重者可導致腦損傷和死亡。汞的存在形式主要有3種：金屬汞、有機汞和無機汞[2]。不同種類的汞進入人體后，會蓄積在不同部位從而造成這些部位的損傷，金屬汞主要蓄積在腎和腦中，有機汞主要蓄積在血液及中樞神經系統(tǒng)，無機汞主要蓄積在腎臟，如圖2所示。汞還可以通過胎盤屏障進入胎兒體內，影響胎兒腦組織的神經生長因子，例如1956年日本的“水俁病”事件中就有許多嬰兒的生長發(fā)育受到了損害，智力發(fā)育不健全[3]，令人惋惜（見圖3）。在化妝品中，汞主要以無機汞的形式存在，即氯化汞和硫化汞，長期使用汞超標的護膚品，輕則導致色素沉積，誘發(fā)皮膚疾病或者造成消化道、呼吸道不適，重則表現為重度神經衰弱、心律失常、脫發(fā)、貧血等現象。

圖2 不同形態(tài)汞在人體內的蓄積[4]

圖3 日本“水俁病”事件受害者（圖片來自網絡）

2.2 鉛的毒性

鉛是一種灰白色軟金屬，鉛及其化合物毒性都很大，在人體內蓄積后，對神經系統(tǒng)、消化系統(tǒng)、男性生殖系統(tǒng)、造血功能等均有危害。鉛的氧化物具有一定的遮蓋作用，在化妝品中添加可用于美白，過量的鉛經由皮膚進入人體后，會進入血液系統(tǒng)，阻止血液再生，使人出現頭痛、肢體酸痛、貧血等癥狀，有時會出現臟器損傷及病變，嚴重的也會導致腦部神經系統(tǒng)受損，還會通過胎盤進入嬰兒供血系統(tǒng)，影響胎兒發(fā)育，從而導致畸形。

3. 化妝品中重金屬的來源

化妝品中重金屬主要來源于3個方面，見圖4所示。

圖4 化妝品中重金屬的來源

3.1 人為添加

為了滿足人們的需求，化妝品中會添加各種添加劑。從詩經中“膚若凝脂”形容美人我們就可以看出，“白”是自古以來大部分女性追求的目標，而鉛白就是人類歷史上較早使用的美白化妝品和顏料之一，鉛白在中國以“鉛華”而文明，“洗盡鉛華”這個成語即由此而來，這里的“鉛華”其實就是鉛白[5]。

人類早期的鉛白主要是來自天然白鉛礦（見圖5），而現代主要是鉛的氧化物，添加在化妝品中可以使皮膚光滑亮澤。氧化鉛不僅本身具有很好的附著和遮蓋能力，并且還可以幫助其它美白成分被皮膚吸收，因此很多商家為了增強功效，賺取更多利益，在美白產品中加入了過量的鉛。

圖5 天然白鉛礦（圖片來自網絡）

汞元素在化妝品中以無機汞形式存在，主要是硫化汞和氯化汞。硫化汞是一種無機顏料，其α晶型為紅色，常用于添加到口紅或者腮紅中，以使其色澤鮮艷持久。氯化汞易溶于水，添加在化妝品中會釋放出游離的汞離子，皮膚黑色素的形成需要酪氨酸酶的參與，而汞離子會使酪氨酸酶失去活性，從而阻斷了黑色素的合成反應鏈（見圖6），達到美白的目的，因此在美白祛斑類的化妝品中含量較高，一些不法商家為了追求功效，添加量超標百倍甚至千倍[6]。

圖6 黑色素的合成及汞的抑制機理

3.2 原料不純

重金屬在自然界中是廣泛存在的，也和我們的生活密切相關，我們每天吃的大米、喝的水中都有可能出現微量的重金屬。一些化妝品來自于草本植物，在植物生長的過程中可能從自然界的水、空氣和土壤中吸收富集一定量的重金屬，在萃取植物精華時，不可避免的將重金屬引入化妝品中。一些化妝品礦物含量高，例如粉底、眼影等產品，如果礦物顏料的品質沒有嚴格控制，導致重金屬超標的可能性也很大。

3.3 生產環(huán)節(jié)引入

未按國家標準進行生產、包裝，或者運輸環(huán)節(jié)把控不嚴，導致最終產品重金屬超標。例如化妝品生產過程中使用的水、設備、催化劑等可能引入重金屬；滅菌、消毒、包裝流程中，空氣中的粉塵也會將一些金屬化合物帶入化妝品中。

4. 化妝品中檢測到重金屬能否使用

過量的重金屬會對我們的身體產生危害，但是合格的化妝品中重金屬含量非常少，并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我國《化妝品安全技術規(guī)范》中規(guī)定各類化妝品中的汞和鉛的限量分別為1和10 mg/kg[7]?；瘖y品進入人體的途徑主要有兩條：一條是經由口腔進入人體，例如口紅、唇膏等；另一條是經由皮膚進入人體，例如面霜、乳液等。

以口紅為例，正常一支口紅（正規(guī)品牌合格產品，符合國家質量標準）約為4 g，每天使用同一支口紅，可以用3個月左右。根據《生活飲用水衛(wèi)生標準規(guī)定》，飲用水中汞和鉛離子限量分別為0.001和0.01 mg/kg 。一個正常成年人每天飲用2 L水，經計算成人每天攝入的汞和鉛的量分別為2和20 μg。假設口紅可以食用的話，也就是說每天需要至少吃掉2 g，也就是半只口紅，才能達到這個飲用水的標準，這顯然不現實。

以面霜為例，一盒面霜50 g，正常情況下，通常每日使用1 g面霜，按照國家規(guī)定鉛含量為10 mg/kg的上限計算，假設全部被人體皮膚吸收，人體細胞每天攝入的鉛也只有10 μg。這樣計算下來，比起飲食里的鉛，從面霜里攝入鉛含量是很少的。

因此，即使化妝品中檢測出重金屬，但只要符合國家標準，通過正規(guī)渠道購買，長期使用，對我們正常、健康的肌膚是沒有問題的，不會引起重金屬中毒。此外，化妝品研發(fā)技術不斷發(fā)展，許多無毒無害的化合物被研發(fā)出來，正在慢慢取代重金屬，化妝品的質量和安全性也在不斷地提升。

5. 結語

總而言之，目前化妝品的生產不可避免的會引入重金屬，但只要符合國家質量標準，就無需過度恐慌，更無需秉持“零容忍”的態(tài)度。建議大家通過正規(guī)、合格、規(guī)范的渠道購買化妝品，杜絕三無產品。

參考文獻

[1]曾晨,郭少娟,楊立新. 汞、鎘、鉛、砷單一和混合暴露的毒性效應及機理研究進展. 環(huán)境工程技術學報,2018,8(2):221

[2]萬雙秀,王俊東. 汞對人體神經的毒性及其危害. 微量元素與健康研究,2005(2):67
[3]探秘志. 日本汞中毒事件. 現代班組,2020(12):28
[4] Li C J, Shen J, Zhang J, et al. The silver linings of mercury: Reconsideration of its impacts on living organisms from a multi-timescale perspective. Environm Int,2021(155):106670
[5]王鳳娟. 防曬類化妝品中紫外線吸收劑和重金屬鉛及砷的質量控制檢測方法研究. 上海: 華東理工大學, 2014
[6]張涵,宋紅杰,呂弋. 化妝品世界的“重金屬污染案”. 大學化學,2022,37(9):264
[7]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總局. 化妝品安全技術規(guī)范. 北京: 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總局, 2015

作者簡介：張瑋瑋（1986—），女，河北雄縣人，高工，主要從事分析化學、無機化學研究。Email：zhangweiwei@ustb.edu.cn